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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章 泠泠

八章 泠泠

天顺6年,明英宗任用贤臣,平定内乱,废除殉葬。《明史》赞曰“盛德之事可法后世者矣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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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其之一】

那男人一身蓝绸道袍,身长八尺,神色从容。同随从漫步在姑苏城的街道上。

他见过的事物太多,这喧闹里没有什么能进得了他的眼。

除了——

不远望见那人,容貌隽秀,一双如水的眼瞳清澈得好似能看见底。

望着入了神。

“大人,您喜欢这画?”身旁的随从顺他眼神看去,那处一身粗布短褐的穷酸书生正打理着面前的画摊。摆着几幅文人画他看不懂,就觉得还挺好看。

“岂止是喜欢,简直是着迷。”男人目光难以移开,双足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向那画摊走去。

画是好画,可人却更美。

他走近了画摊,向那书生问道:“汝为何人?”

话音落了片刻,却见那书生像没遇着人一样没有丝毫反应。这激怒了官家身边的随从,不满地抬手在他画摊上敲了敲。

“大人问你话呢!你怎得这般无理?!”

这时书生才觉自己惹了大祸,忙赔礼说道:“草民该死!回大人草民先天患耳疾因而……”

男人笑了笑扶他起来,放大了声音:“没事没事,我声音大点便是。不必行礼,汝为何人?”

“回大人,草民刘白,本县人。”

书生答道。

后来书生才知,对方正是苏州知州苟利同大人。这位大人颇是欣赏他的才能,便招他做了门客,并对他说,能让他的画展现它应有的价值。

他望见那位大人眼里,满满是深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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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其之二】

“我新收了几幅扇面,你来看看。”

苟利同向刘白招了招手,呼他上前来。

自那以后他们便常常一同评说字画,就如遇见知音一般。而刘白的画经了苟利同的手,卖出的价格也不同以往,切实补贴了家用。

刘白走上前去,见那桌上平整铺开的几幅扇面都是画的荷花,皆没有署名。他眼中光亮一闪,对苟利同说道:“大人,这其中有一幅是刘白的画。请大人猜猜是哪一幅?”

苟利同细看片刻,指向了左手第二幅:“我猜是这幅。”

刘白眼中隐隐带笑,又问道:“大人何以判断?”

“看花茎。旁人笔法用拖,而你是用中锋去引。这样画出来才能真正做到虚实有度。”

刘白眼中满是欣喜,说道:“知我者,大人也!”

苟利同脸谱般微笑地看着那双深褐色眼睛,它好似一汪清澈的泉水,清澈见底。

刘白,刘镜泽,人如其名。

苟利同凝视着那双眼,想要将它据为己有,想要捧起那汪水,将它染黑,染成一片黑浊。

笑容,已经看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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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其之三】

“与你名字有关的故事吗?有一词为‘金蝉脱壳’。”

“金蝉……脱壳?”小蝉低头看了看刘白在纸上写下工整四字,又抬头看了看刘白的脸,迷茫地歪歪脑袋眨了眨眼。

“这词出自关汉卿的《谢天香》。故事里,北宋词人刘永与妓女谢天香相爱,但他又不得不进京赶考。府尹钱可假纳谢天香为妾,使她脱离乐籍。待柳永三年后中了状元回来,又让他二人重归于好。第二折所用到‘金蝉脱壳’一词,便指像蝉蜕皮时脱去一层壳一样,使些手段脱身却无人发觉。”

小蝉听得连连点头,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。她只觉得面前这少年好生厉害,仿佛无所不知、无所不晓。她看着那四个字思索了片刻,怯怯问道:“这个‘金’,和金子的‘金’是不是一个‘金’……”

听她这样说,刘白不忍微微一笑,答道:“自然是同一个‘金’字。”

小蝉目光左右游离着,细声说道:“那小蝉是‘金’的话……刘白就是‘银’了……”

“嗯?”

她声音好像卡在了嗓子眼,唇形也模糊不清,耳力不好的刘白听不见她说了什么,一个上扬的鼻音表达了疑问。她却只是连忙摆手,直说着“没什么没什么……”。

这时候她从药筐里拿出一段花枝,花枝上一金一银两朵花,似对舞的鸳鸯一般向外探着。

“这是金银花。”她看了看刘白的眼睛,又将视线带回了花上,“能清热解毒、凉血化淤,据说还能延年益寿。”

她顿了顿。

“不过……我不是想说这个。这花开时,金银二花,并蒂成对,形双相映。是不是……就好像我们一样?”

刘白笑了笑:“这花还有一名叫‘忍冬’。”说罢他又在纸上写下了这二字,“‘忍’为忍耐之意。忍耐过寒冷的冬季,绽放新的枝芽。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。”

沉默片刻,他转头凝视着小蝉的眼睛:“再等我些时日,我会在苟大人那里努力作画。待我攒够了彩礼钱,最迟月中……我便去你家提亲!”

小蝉听见这话,霎时红了脸。白皙的皮肤上盈盈透着红,红到了耳根。她的目光四下游离着,害怕看面前那人的眼,怕自己看着了,脸又红上一重。这视线转来转去,就转到了地上,脸上滚烫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。

“你……不嫌我,脚大……么……”

她是山里的采药女,不像那些深闺女子自小裹了脚。一双大脚让她时刻摆脱不了自卑,想都没有想过能嫁予刘白这样的才子。那一瞬的欣喜就被这冷水浇灭了。

“我生而为人应以何为原则?”刘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,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那人,他言语之间满是浩然之气,“是伦理纲常?还是律法条例?于我而言都不是,我的原则是我心中的正义。我不懂那些人以脚判人的扭曲审美,我只知道我眼中的小蝉,玉琢莹澈,朝霞映雪。”

铮琮泉水一般的声音里婉转柔情,小蝉被他说得又羞红了脸,微张的小嘴隐隐颤着。她低下头去,抿了抿嘴,想把自己找个筐子装起来,好像这样一装,那筐子的孔眼里都能冒出烟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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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其之四】

“大人!!不是这样的啊!”

苟利同听见屋外隐隐的人声。放下了手中的书,定坐着,好似在等着那声音愈来愈近、愈来愈响。

“大人!!这和之前说得不一样啊!!大人!!!”

吱呀一声门被猛地推开,门口护卫们紧紧抓着一人,任他想再往前冲,也摆脱不了护卫的拉扯,只得大声向苟利同喊着:

“大人!!!!”

苟利同缓缓转过头来,静静看着门口的男人,嘴角微微的弧度,笑得像一张雕刻的石膏脸。他的眼神中没有人,没有万物,也好像没有世界。

这笑容令门口那人心中一阵深寒。他顿了顿,吸了口气,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,说道:“刘白今日在画舫所见那画明明是刘白所画,为何画上留的是大人的名字!一直以来,大人指定刘白画什么,刘白便画什么,从未知道还会有这样的事!”

苟利同只是笑,定格在了那脸谱般的微笑里,向他走近,缓缓说道:“我一开始,是怎样对你说的?”

“大人您说……要让我的画发挥它应有的价值……”刘白稍稍平定了下来。

“那我可有说过画上不会写我的名字?”

苟利同的语气就像理所应当,说得刘白一阵语塞。

“是你自己,不够警惕,太过于相信我。你内心自认技不如人,却又矛盾地感到怀才不遇。被动的你遇到了主动的我,便放下了警惕去信任我,信任你命中的‘贵人’。”

听见这话,刘白再度语塞。他不可否认自己的确存在这样的想法,但他也并非没有丝毫警惕过。

“可我看到!大人眼中那情感!是真的!”

“情感?确实是真的。”苟利同笑容的弧度一瞬加深,他走近了刘白身前,说道,“对你的情感,从来都是真的。”

这话听得刘白头皮一阵发麻,从闯进苟利同书房到现在他才察觉背后冷汗直冒,一瞬的晕眩,连那呼吸也停滞了。

大人这话……是什么意思?

话还未出口,便见苟利同捏住了他的下巴,贴近了他的脸,平静地说道:“尊严,你不需要。理想,你不需要。原则,你也不需要。你只需要……”他眼神直直刺入了刘白的眼,“看着我一人。”

这一刹,他面色惨白,头脑里也是不亚于此的一片空白。停止了思考,不敢再思考下去。直到苟利同做了个手势,护卫将他硬拖出去,他才咬紧了牙,向苟利同直喊着:“大人!!您要做什么!!!”

可回应他的只有笑,越来越远的,脸谱一般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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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其之五】

他被拖进了深深的地牢里,戴上了手铐脚镣。所留予他的只有笔墨纸砚、矮桌一台、灯一盏,除此之外就是四下冰冷的石壁。一面墙的顶部,一洞堑着金属栅栏的高窗透着徒有其表的微光。

地牢门口时刻有门卫守着,他只能在这里,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,作画,作画,日复一日。

而这画被拿出去,便一幅幅都成了苟利同的作品。

他无法感知这里的时间,只能看那高窗外明了又暗,暗了又明,以知晓自己度过了一日又一日。

不知过了多少日,地牢的铁门再次“吱呀”一声放出了光亮,随那光亮传达而来的是门卫的一声喊:“刘画师!苟大人来了!”

听闻这话,他急忙起身趔趄着跑去,手脚上沉重的镣铐叮叮当当响了一路。他跪在来人身下,直喊着:“求求您!!!大人我求求您!!放了我吧!!我求求您!!!”

他必须从这出去!无论如何!家中的父母还在等他养家,山里的小蝉还在等着他上门提亲!怎可就这样被困在这里!

苟利同静静看着他的乞求,少顷,缓缓对随从说着:“把他带到我房里来。”说罢转身离去。

在此之后,就是真正的地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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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其之六】

“嘴上硬得很,下面不是也一样硬得很么?”

“去死……”

“你明明也舒服着,何必要挣扎?”

苟利同边说着这话,边持续着腰部的动作,嘴唇贴近了身下那人的耳畔。

比他瘦小得多的刘白哪里有反抗的力气,不论作何挣扎依然是被压得死死的。只能拼尽气力挤出一句:

“去死……!”

他狠狠咬着牙憋着声音,还是本能一样不经意漏出了一声娇哼。

“看吧,不就是这样么。”

伴着苟利同暧昧的语调,只觉得阵阵恶心直往头上冲。

恶心现在的事情,恶心现在的自己。而他却只能不住喊着:

“去死!去死!去死!去死!去死!!”

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。

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!!!”

“哦?”听罢,苟利同笑了笑,“那你就做个鬼给我看看呀?说到这个,今年的赋税又涨了,不知二老可还负担得起……?”

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!!!”

唯留下痛苦的嚎叫。那声音或是比起人,更像极了待宰的牲口罢。

之后连身上精污都未被擦去,又被扔回了地牢里。

仿佛被抽空了思绪,他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纹丝不动,就要同那地面融为一体。

眼前缓缓爬来一条长蛇,与他四目相对。他就静静看着,看那不住吐着蛇信的白蛇一双玛瑙般的赤色眸子,细长的眼仁要刺破头颅一般骇人。可他不觉着怕,此刻会让他害怕的,或许也只有自己了。

说不定,现在被这蛇一口咬死都要轻松得多。被动地去死,是不是就能自欺欺人地抛弃一切丢弃责任的自责了呢?

他想着,继续盯着这蛇的眼瞳看。蛇就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刻意折磨他一般,冰冷的鳞片擦过他的身体,然后爬远了,越来越远。

竟连这无足长虫都瞧不上我这条烂命!

他笑了,躺在地上的身体随着笑声一下又一下抽动着。

如果自己是条蛇就好了,就能从这地狱中金蝉脱壳,只可惜,自己不过一芥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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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.S.大家好我要开始搞基了。我本意不是写基的可是这个BOSS太基了OJZ

其实按照明朝的尺度来算,苟利同的身高应该是六尺,但是一眼看去感觉很短,我就还是写的八尺【。

金银花那段写不来。。引了两句百度百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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